玄冬万景(没有弃坑!)

拨雪寻春

【宁羡中元12h/19:00】红雨衣

黑道。一个彼此保护的故事。又名《狼行成双》


篇首感谢 @羡归鸿(催更打钱)  女人又双叒叕地陪我熬夜码字以及提供灵感。此处千字彩虹屁。




“王座”:此世界观中黑道分区的头儿


“一枪”:此世界观中“一把”的第一亲信,枪手中第一把好手。




——


“阿宁,你在家里等姐姐,姐姐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



姐姐骗我。


雨下到第十三场,我在沙发下找到了小仓鼠藏的第八颗糖。


姐姐还是没回来。


门开了,是用钥匙。


“阿宁。”


那人却是位哥哥。


他将大红的雨衣裹在我身上。


“今后我护你。”


我在他怀里,发尖仍被淋湿。




———七百万分之一的概率,温宁遇到他的光。







男人刚到。


枪响声淹没于优质的消声器里,骨裂声组成一段佛文悲咒。


满地弟兄的血与肉翻开,绽成扭曲的罂粟花溪,于昏灯下、夜色里仍刺人眼球,横满了男人的视野。


他们本该是他的接头人。


男人手一抖,手中盘着的佛珠珠串终于落了地,脆生儿的一声响,就好似一并扯下了虚假伪善的面皮。


“是……”


“你”字未说出口,脑后已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。




“德国P229。”


声音来自斜前方废弃脚手架下巨大的投影里,属于青年男子,很好听,轻快地说出抵在他后脑勺那把枪的型号,像在念一则俏皮的童话故事,而不是死亡宣告书。


被枪抵着的男人攥紧了他的大衣右口袋,指节挫出明显的褶皱,不敢发一言。


空气静默,于是他得以听见,阴影里匿着的男人慵懒地笑了一声。


“「红雨衣」,这是杀你的这把枪的名字。”




那人又笑了一声。




抵在男人身后的那把枪的主人,在等阴影中男人的命令。




男人在死前看清楚了。




那个要杀自己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,似自影中洗礼过刚出浴的恶魔,一身黑衣,却居然是高领的毛衣、普通的收腿牛仔裤、未镶金属钉的长靴。


他认清恶魔的脸。


狼区总“王座”,魏无羡。


魏无羡笑着,笑得像此时世间并不存在的阳光。


他问身边那个瘦弱的孩子:


“阿宁,你喜欢这把「红雨衣」吗?”




那个叫阿宁的孩子未答话。




魏无羡的响指,扳机扣动的声音,子弹贯穿皮肉的美妙响声,梗在将死者喉间未出口的声嘶力竭的歌声。




开枪人蹲下身,一根根掰开新亡者的手指,从他生前最宝贝的大衣右口袋里摸出罪恶的芯片,双手呈递给魏无羡。




“023,辛苦了。”


魏无羡接过,对他的“一枪”023点头,023余光在看温宁。







“我今天开始教你打枪。”




狼区总部试枪场,晴夜。


大颗的汗珠自初学者的下巴尖争相溃逃,满天的星子都在猜,这学枪的十六岁男孩端着枪杆的手指颤抖,几分是因为畏惧,又几分因为不可告人的少年心思。


魏无羡的胸膛贴着温宁的背,修长的手指掐着温宁的指节手臂为他调整姿势。


这些年,温宁长得快。


魏无羡又没系领带,墨蓝的衬衫领口微皱着翻开,于是锁骨上那层细腻的皮肤便蹭在温宁肩头。


“远靶第三。”


魏先生极轻的吐息挠过男孩的后颈,湿冷的夜里最缠人的便是这般流动的温热。温宁却不敢缩脖子,他怕再被认为是胆小鬼。


——尽管他恐惧的,不过是自己的心魔。


他抑制不了自己心脏夸张加急的节奏——在他嘴唇碰过魏先生的杯沿时、在街灯下看魏先生光影轮廓过于精致的侧颜时、哪怕在此时此刻,魏先生半抱着自己教自己学枪时,那突如其来的、却又冥冥之中似是理所当然的悸动吓坏了他,迫得他颊上飞红,满心剩下的,却只有难过——


四年前,他的姐姐救了魏先生的师弟,即是如今豹区的“王座”,却为之搭上了性命。终前托付魏先生,护她弟弟周全。如今魏先生虽与豹区“王座”王不见王数年,却仍履行承诺,时刻将自己带在身边。


魏先生待自己的好,是因他心善,是因他怜悯同情,是因他知恩图报且滴水还涌泉,独独与自己龌廿龊的心思不沾边。而自己呢,却在那本该圣洁一片的感恩之心上,萌生了不切实际、不可饶恕、不当原谅的心思。


他难过——他怎么敢呢?


那是他的光,他怎么敢奢求光的拥吻呢?




他不能做胆小鬼,他要做魏无羡的“红雨衣”。


红雨衣,是那把枪的名字,并非有多高的精准度,不过是狼区“一枪”的象征。


但是于温宁面前提起“红雨衣”,他脑海中首先闪过的,是一件大红的雨衣,有些不合身地裹着自己,他缩在温暖的怀抱中,发尖上滴落晶莹。




他射得极准。


但他紧张得不敢再令瞳孔向眼角偏移一点点。


凉夜里,并非雾气沾湿了他的背脊。


身后的人向后退了一步,心脏节奏的共感就此分离,夜风灌入汗湿的衣领后沿。


他突然想学着先生的样子点一根烟,或许呛人的烟臭可以驱散了他对身后刚刚失去的温度的狂妄渴求。


他带着打火机,给魏先生点烟的。


火心跳动,被魏无羡摁灭了,于是沉黑撕碎半刻光明。


“小孩子不要抽烟。”




“对不起。”温宁的声音很低。


魏无羡的掌心落在他肩头,另一只手将一枚红宝石的钥匙扣搁在温宁手心里。


“拿好它。”




“这是……?”


“是需要小心保管的钥匙扣喔。”





魏无羡送了温宁一把枪,要他取名。


他想了想,说,“红雨衣。”





在温宁看来,道上那些把魏先生神化、妖魔化的传言虽失真,有一点他却是极认定的——魏先生是真的很强。


并非体格上的健硕或单纯专业领域上的高妙,魏无羡的强在于所有肉眼可见的方面,简直为他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信念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持,“魏无羡”的关联词永远是“游刃有余”。




如今,“游刃有余”的魏先生瑟缩着抓着自己肩膀,整个人躲在自己身后,声音是嗓眼里挤出的带着泣的乞求——


“狗……狗……赶走……把它赶走……”




魏先生怕狗。


那是温宁第一次产生“保护魏无羡”的想法,这想法在同行听来是道上第一笑话。







魏无羡一身毛病。


他酗酒,他抽烟,他昼夜颠倒。


但他不许温宁学他。


所以当小温宁第一次怯怯道“我要成为像魏先生您一样的人”,魏无羡直接挥手,干脆否决。


“像我有什么好。”




因此,当魏无羡终于许温宁随自己去狼区账下的那家酒吧,温宁是极惊喜的。


温宁对尼古丁有心因性过敏;用筷子头儿沾了酒,尝不出甜辣,只能被苦得皱眉;熬夜过了十一点,第二天绝对撑不住阖眼皮。


他夜里十二点随魏先生来酒吧,不过是为了缩短魏无羡身侧没有他的时间。




“阿宁,人呢,可以不常饮,却必须得知道自己能喝多少。”


省得这傻孩子将来被人稀里糊涂灌醉。他可不想他吃亏。


温宁接过魏先生递来的啤酒瓶,去取高脚杯,却被按住了腕子。


这意思是,对瓶吹。






次日温宁想起来的片段极零碎。


他记起自己脑内词句翻江倒海,抓不住哪句出口。


他记起觥筹交错之外,面前人暖色调的微笑,以及颤着的睫扇。


他记起自己对魏先生说了“喜欢”“爱你”这两个词组。


他记起他以过客的人影为屏,纵容自己把魏先生抵在吧台上拥吻。


他记起魏先生沾着苦酒的舌,软而灵活。


他记起魏先生没有破碎的笑意,他看着自己,专注的、疯狂的。


他记起自己掌下温热柔软细腻光滑的触感,那也许是魏先生可盈盈一握的腰,也许是魏先生修长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。


他记起他们难舍难分地跌入一个房间,摔在一片柔软上。


他记起腰带上的金属环磕在地上,“咣当”一声响。


他记起平素从未敢奢求触碰的、被魏先生藏起的花蕾,向他小心翼翼地绽放。




他亵渎了光。







魏无羡遭了反骨。


他对所有人都有戒备,独对温宁没有。


温宁给他发了微信,求他在工地等自己,电话不通。


很危险的信号,但愈是危险他愈要去钻虎口,不然危险便是温宁的。


整个废弃工地的空气里,除了飘着扬尘,还飘着软骨散。




他被一指细的绳索绑在坍塌一半的水泥柱上,胸口已被刀子剜出血花,向下一路皮肉翻出来,险些现出肋骨。


023提前服过了抗药,用那把“红雨衣”指着他的太阳穴,却又枪口向下,一枪废了魏无羡一条腿。


“你一直偏袒他。”




“什么。”


虽痛得撕心裂肺,却能说话。没有伤到要害,血流去的也仅是一部分清醒的意识。




“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温宁代号。”


“我不会让他加入我们。我想要他安全。”


“不想让他加入我们?你明明,早已有了给他「红雨衣」的意思。他将你送他的枪取名红雨衣,红雨衣是什么意思,那分明是对我的挑衅!他的野心你会察觉不到吗!我跟了你那么多年,为什么你要把一个小孩栽培成一枪。你是不是早就防我了,我的王座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他不是我们的人,你却许他带着枪,他上次为了护你杀错了人,那可是关键人物,你甚至不许我们告知他,你一个人调整计划——差点搭上你自己的命。”


“所以呢。”


“他是什么神仙转世,值得你对他这样好。我曾以为你是明智的、值得追随的,天知道我从前都在随时准备送命给这样一个愚蠢的人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我本不打算与他争长短。可是你,你将「安全掩护」给了他。”


“一枚钥匙扣罢了。”


“是啊,一枚钥匙扣,那是退后唯一能洗手洗干净的免死金牌!!我以为你会留给你自己。我甚至奢望过你会留给我。但是你,给了他,一个手上没有过多少命的小屁孩?”




“哈哈。”




“你笑什么?”


“因为那么点金子,你背叛我,然后找了幼稚的借口来安抚你的背叛感和羞耻心。”


“什……”




“他比你干净。”


剧痛下的狼区王座,说话时左不过喘息不稳罢了。


“为什么偏袒他,”他歪着头,似极天真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,“Boss难道不该偏袒他的Landlady吗?”




“你——”




“砰”




一声枪响,两发子弹。




一发来自狼区一枪“红雨衣”,贯穿魏无羡尚好的那条腿。




一发来自温宁的“红雨衣”,贯穿023的胸膛。







雨停了,温宁推着魏无羡到后花园去。


温苑,他们收养的孩子,在湿润的新泥里玩天女散花。




魏无羡是突然失踪,走前未金盆洗手,留下的后患也颇多,只是魏无羡重伤,卧病长久,不能一一打点。


他昏迷的时候,在冗长而折磨人心神的梦魇里,仍在担忧着此事。


睁开眼,却是淡绿色的天花板,雕素花的窗格,和窗外惊了满枝闹雀的好春光。


温宁握着他的手。




“先生。”




看来他的“红雨衣”长大了,已经帮他将一切处理妥善了。


道上的人枪伤不能去医院,狼区得了023所控,想必也是温宁托原先姐姐在医界的人脉帮了自己救治。




他保护了他。




后来魏先生在他的小雨衣的严厉监督下,戒酒戒烟,每天十点睡觉。


这个世纪疯狂,没人性,腐败。您却一直清醒,温柔,一尘不染。



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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